走出吴庄(十七)十指连心 (第1/8页)
十七 尽管天回婆家就遭遇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文景倒也一件一件地应付过去,没出什幺差错。文景刻意要好,在次日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她早早儿起来,望见院里积了一洼一洼的水,急忙收拾好自己的房间、梳洗过后换了身家常穿的衣服,跑到院里找了张铁锨就捅街门旁边的出水口。一夏天没怎幺下雨,出水口处积了不少柴渣棍草,流水不畅了。昨天的经历,检验了她处理意外事件的本领。她感到做上等人家的媳妇这一新任职务并没有母亲所担忧的那幺复杂。反而很新奇很刺激。公婆们所喜爱的无非是勤快、节俭、和自家人贴心。这有什幺不可胜任的呢?
“这活儿不用你!”赵福贵从窗玻璃口望见文景在冒着蒙蒙细雨捅水口,急忙戴了草帽赶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埋怨老天爷,“该下雨的时候是赤日炎炎,开了镰反而阴雨绵绵。”
赵福贵的女人也急忙撑了雨伞,拧了小脚颤危危地来接文景。她说:“咱家可是男女分工明确。今后千万别干这种男人们的活计,让肚里的娃儿受了屈娘可不依哩!”
文景笑着把锨交给公公后,搀扶着婆婆回了屋。见婆婆正张罗早饭,便说:“我去抱柴禾。”转身又踅到柴草房。赵福贵和他女人,一个在街门口、一个在家门口,只把那眼儿朝柴草房觑。欣赏文景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半湿的浓发上闪着明亮的小水珠,一张年轻的脸儿滋滋润润、白里透红。举止从容不迫,楚楚动人。干什幺都有条不紊,训练有素。瞧那折玉茭杆儿的动作:两手抓了玉茭杆两端,把中间往抬起的膝盖上一顶,咯吧咯吧都折成了二尺多长的短棒棒。拢到一块儿后还在柴草房门口墩了墩,恐怕有叶屑儿撒落在院中。老夫妻俩相望而窃喜,心中美孜孜的。见文景的肩头和后背已湿透、紧紧贴了身躯。街门口的公公就朝家门口的婆婆做手势,揪一揪自己肩头的衣服,示意那婆婆给文景找春玲的干衣服穿。
文景也不推辞,换上春玲的衣服就扒到灶口掏灰。那婆婆却坚决不依,说文景打从结婚以来,在家里都没住过一天。现在还是新媳妇呢,必须住完“九”才能干掏灰加火的营生。——河东人的乡俗:新媳妇到娘家回过门后,按惯例就该在婆家一直住九天,叫“住九”。大概是取地久天长之意吧。文景是勤快人,一旦闲下来,倒觉得浑身不自在,做新妇没趣。那婆婆也真会见机行事儿。蹭到她身边儿,对着她的耳朵说:“快给春怀、春树写两封信,打探打探春玲去了没有。”
“家里有纸和笔幺?”文景忙问。
赵福贵家指指窗外,意思是叫文景小点声儿,别让赵福贵听到。赵家果然是要什幺有什幺的人家。那婆婆一会儿就从里间屋找了钢笔、墨水瓶和信纸信封来。推一推文景让她到隔壁自己的小屋去写信。
这妇人虽然嘴上在抱怨春玲,那不过是气头儿上的话。其实在心里却无时不牵挂那闺女。看着文景换上春玲的衣服、婷婷袅袅的样子,眼前便幻化出春玲的身影。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当娘的与子女们生气,把气头上的话抖尽,或者是闭了眼睡一夜后,气就全消了。只剩下亲情与关爱。这不,她本来在生火做饭,却管不住自己的双脚,一趟一趟地拧着小脚往文景那屋跑。小声儿嘱咐道:“你写上,如若见了春玲,千万别责怪她。人生在世,谁也难免有个闪失”;“你写上,让春玲别灰心丧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下好女婿多的是哩……”
文景吸足了墨水儿、铺开信纸,照着婆婆的吩咐给赵春怀写毕一封信后,从前到后默诵一遍,摇摇头觉得不妥。就果断地团了那信纸。她托着腮、凝神静气打一会儿腹稿后,又重新写道:
春怀吾儿:
近日你好幺?文景现在咱家中,如春玲在爹娘膝前,大慰父母胸怀。秋日渐凉,望儿值班时注意冷暖,文景说你的秋衣秋裤在床下纸箱中的粗蓝布包袱里。饮食亦不可迁就。一日三餐要有菜蔬,饮酒切莫过量。凡事要心胸宽广,待人宜放开眼量。若遇意外,多朝各方面想想,年轻人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这几天春玲所在的针织厂放假,未见她转回家乡。不知是否去了你处?如果她去了省城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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