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二十七)触景动情 (第4/5页)
都感恩戴德呢。千揖万拜好话不尽。众口一词,陆富堂俩口子也就信服了。不久,陆富堂也得了一梦。梦见文德开了小车从他家门前驶过,陆富堂忙喊:“文德哪里去?路过自家街门也不进来!”那文德头也不回道:“顾不上,全国各地招工呢!”风驰电掣就飞走了。陆富堂醒来,鼻际还留了股汽油搅和了尘土的味儿。这说明文德很忙,他所在的厂子大哩。老俩口坚信不疑后就不怕灾不怕病了,盼着早日与儿子团聚,跟着文德风光。说也奇怪,越是不怕灾病,心情坦荡,那灾病倒躲得越远了。陆富堂老俩口六七十岁的人了,越来越饭壮,饮食也越来越不挑剔;拿轻荷重干活儿力气也大了;红光满面站到人面前底气也足了。反倒比从前更硬朗了。
这就叫没眼的猴子天照应。天无绝人之路。
这年秋天,庄稼都承包到各家各户了。吴庄村的高粱和谷子长得特别好。用过去流行的说法叫“历史最好水平”。穗儿大颗粒稠。假若按照吴长方倡导的一贯办法,依照革命资历、家庭成份来使用脱粒机,文景家肯定排在最后边。——人家劳力强人手多的庄稼户排在后边也不要紧,可以用原始的连枷打、碌碡碾,昼夜加班。象陆富堂家这样的缺少青壮年男劳力的人家就惨了。顾了地里顾不了场上,风摇了谷穗儿,雨淋了高粱,肯定有损失。不料这年秋天旧皇历一下就不管用了。帮助文景家收割变成了吴庄青年们的自觉行动。你家出个男劳力我家出个女劳力,没用一天功夫就把最难收割的高粱、谷子抢收回来了。三货领了砖窑上的一把子后生,没经过领导的批准就把脱粒机也舁来了。等看场的老汉陆靠公发现有人盗用脱粒机,循声追到了陆富堂家院里,初中毕业的慧生早从他院里接过了电线,脱粒机已经狮子般地吼开了。陆家院里比过去的打谷场还热闹。年轻人脱粒的脱粒,绞风车的绞风车,干得热火朝天。陆靠公见那风车喷口对着街门,糠皮谷屑喷得人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外朝着院内喊:“谁叫你们舁的脱粒机?”三货便从院内甩出话来:“革命先烈陆文德!”靠公耳聋,再加上脱粒机的轰鸣,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幺。就咋唬道:“快送回去,看我到吴支书那儿告你!”“告去!让他扣我工分,给我处分,开除我到城里当工人去……”三货用手作喇叭,朝着墙外喊。逗得满院人嘻嘻哈哈,都笑老靠公的不识时务。一会儿,满院的人都唱起了“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到底谁怕谁!”。
尽管这年的秋收出人意料地顺利,粮食打得也不少,二老爹娘心满意足;文景在体力上不仅没吃什幺大亏,反而还恢复得不错;她的脸上有红有白比文德丧事期间丰润多了。但文景在精神上仍处于一种半停滞状态。打场期间,一院子年轻人,大家劳作她也劳作,大家欢笑她也欢笑。然而明眼人一下就会看出她的劳作和欢笑是协作性的,是机械性的,而不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在她的意识里最为清晰的场景,还是那打井工地,还是打井工地上吴长红与她的温存、以及吴长红的许诺。但是,长红的影子竟也象坟场的旋风,在她刚刚要将他抓住,据为己有之时,他却一下就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这天,文景正在街门口收拾秸杆,二妮兴冲冲地跑来了。说是给文景带来了好消息。文景满腹狐疑,从一捆高粱后面探出头来望望二妮,只见她膝盖上有土,鬓发凌乱,脸上还有被指甲挖破的痕迹,以为她又在作弄文德撞客的那一套,就有些腻烦。文景便不接她的话茬儿,没停手里的营生。她不停地从院里倒腾出高粱秸杆,整整齐齐地码在街门外的巷道里。脸上挂着一种似听非听的含而不露的神情。
“啊呀呀,我去红梅花家送筛子,正碰上打架,几乎把我也打进去!”二妮擦着脸、整着鬓角的头发说。
“谁跟谁打?”文景一惊,情不自禁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姐夫跟红梅花呀。”二妮道。
“哪一个姐夫?”当文景意识到二妮说的正是吴长红时,立即窘红了脸。便呸呸地唾着,骂二妮道:“才下贱呢,见个男人就想给当小姨子!”
“咯咯咯,你猜因为什幺?”二妮笑得前仰后合的,连话也说不真切了。
看二妮的样子,文景便心跳不已。她猜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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