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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店仍开门,卖旗袍卖香的,卖红木卖红茶卖瓷器卖缂丝,林林总总。多半是雕花的老木门,店旁的石板裂缝的多,从裂缝里长出花。门口摆几排大小各异奇形怪状的花盆,走过一座小石桥,街道一侧是店铺一侧是水,石桥畔一颗光秃但枝条繁茂的柳树临水,被吹得枝条乱舞。拂在一幢木质酒楼上,酒楼不开门,挂出牌子有黄酒桂花糖粥小笼汤包,诱人得很。 方忆杭走在我身边,忽然“咦”一声。一家卖真丝的店门口屋檐下坐了只大白猫,老板由着它蹲在木头门槛上门中央挡路,乍一看白得发亮,它后面店里是摆出来的淡绿色丝绸长巾,各种叠好的面料。长毛猫看着挺高贵,就是毛被淋湿了,凄惨又冷酷,扭着头,架子大得不像只四脚畜生。 那小子蹲下去,喵喵地学了两声,想逗猫递爪子到他手里。结果那落汤猫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起尾巴目不斜视踩正宗的猫步走掉了。他扑哧一笑,转头看看我,按着膝盖站起身问:“像不像你?” 我走上去和他并排打量那只猫。他几次看我,仿佛好奇我为何没嗤之以鼻。我面无表情,怪异地察觉到,我对他心底是纵容。 那天走着走着,天色变暗,雨还没停,偶尔看见个把撑着伞的人。我们吐的气变成白雾,走过一个幽静的院子驻足,不知是琴社还是会馆,门口挂块牌子,像我在雨中抽烟漫步似的,悠悠传出丝丝缕缕如烟如雾的乐声。 方忆杭在我身侧说:“你要找的,弹词。”指挂出的一块木牌给我看。 里头唱一出叫。 方忆杭告诉我:“这里有昆曲博物馆,和评弹博物馆。”语气里有几分欣慰和骄傲。他问要进去吗,我踌躇说不用,站在门口,他便耐心地等我,一同听那几句苏白的唱念。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又为什么不进去坐下喝杯茶过个清闲下午。 我忽然发现,这一切太美了,难怪苏州是出轨一夜情高发地。这些小桥流水,没有雪的江南,雨水冲洗洁净的石板,垂柳,茶楼,弹唱,像是檐角的滴水,不知不觉水滴石穿,在地砖上钻出一排洞来,也软化了我。我不想做梦,却确确实实步入了一个美梦。还没去看那些驰名已久我没走遍的园林,我已经目眩神迷。这种眩晕发生过一次,那时我和齐敬恒在威尼斯,我知道这是什么的预兆。 这唱腔像糯米一样,亲切又幽宛曲折,沿着旧人家白墙灰瓦,千回百转的厅廊。该是男声唱完,念了句白,琴声重启,换了抑着的女声。 我问方忆杭:“什么故事?”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说:“嗯,千金小姐后花园遇到定过亲的未婚夫,刑部尚书的公子落难,流落异乡,落到给人送柴。现在说到‘想你堂堂刑部佳公子,不读文章不做官’。” 我笑:“怎么都是男人落魄被美女搭救。那她怎么做,赠金给他考科举还是直接私奔?” 方忆杭也笑,看着我说:“不知道。只知道她看见他过得不好,她很心酸。” 他这话说的像看见我过得不好,他会心酸。 我过往觉得昆曲评弹好听是好听,无非是深宅大院里遮遮掩掩的消遣玩意儿,勾太太小姐们脸上飞红晕裙下绣鞋颤,套句词叫春心飘荡尘念顿起。我一贯淫者见淫。没想到又是经他的嘴,那些温柔缱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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