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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以至高的家庭利己主义作为护身符,早就分别移民了澳洲与美国。护士小姐们看我无亲人帮手难免关心,我却根本懒得多做说明,一句离婚了轻描淡写,省事。可怜父母躺在病床上,仍会被看护欧巴桑间的闲话八卦骚扰:你儿子不是有上过电视讲爱滋病? 爱滋带原者,这个标签身份始终如影随形,让我在原本狭隘封闭的我族圈内,更加难以立足。 二老到临终皆不放弃再一次询问:真的就这样一个人过吗?见我无语,老人家放心不下,在我面前最后一次老泪纵横。 也许当下有那么一刻,我曾后悔对他们诚实。 但若非说出了口,我怀疑我可能早已成了离家失联的浪子,不能面对他们的生,也愧对于他们的死。 对我而言,说出口意味着我在孤立无援的黑洞中缺氧濒临窒息之际,在意识逐渐模糊已近乎放弃的生死交关,咳出了那最后一口阳气。 不想这一生就这样偷偷摸摸,要死不死。就算是自私的生存本能吧,但是心里明白,我这身这肤、这体这发到底没毁,留下来好好地为我的父母送了终。 虽然是烂命一条,至少知道生错的是时代,不是自己。 ★ 仍然拥有在手中的不必回忆,需要被记得的总是那些已失落的,或即将消失的。 比如说,幸福。 也许幸福是一种决心,我曾如此相信。 曾努力过的决心,那是怎样的过程?或者,只是某个关键点上的停格?尔后总像融雪般的幸福,瞬间仿佛握在手中,却立刻化为指缝间的滴水,那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疑问永远会指向更多其他的疑问。 记忆无起点。每一块记忆的碎片都可能只是某个局部事实的一片拼图。但回忆总是循着习惯的步骤,走在相同的一条标示通往过去的路上。 真正的记忆其实是岔路歧径密布的一片黑森林。如今同样被丢弃在这条森林荒径上的,除了我还有谁? 想起了某个周日傍晚,路经西门町红楼一带,凑巧看见那位如今甚至已记不得名字或长相的同志候选人。距离他一个街口,我驻足旁观他与每个进出小熊村的行人鞠躬发送竞选传单。那人不在我居住的选区,帮不了他那一票不是我当下心中泛起辛酸的原因。他压根儿没注意到我这个年近半百、穿着一件欧吉桑夹克的中年男子。他眼中所锁定的自己人,不是短发蓄须的壮熊,就是娇声媚行的娘炮。为什么他就如此认定,这几款人是他需要求助的票仓? 他错了。属于这些同类的社交网路早已成熟,他们已完成了自我的出类拔萃,敢玩敢潮,有爱有性,哪还需要政治人物来插花?真正需要且默默等待这个世界翻盘的,不是这些人。 在出柜后那几年失去了舞台,受不了那些指指点点的揶揄,我不再进出那些潮流同志的作乐聚点,最后重回那已被改名二二八公园的前世场景,竟让我心中出现有如归乡游子般的心情。 那些在蓊郁树影中进行的仪式仍然熟悉,本以为早已退化的雷达装置没多久便立刻恢复运作。不管多深黝的树影之后,或多么昏暧不明的距离之外,只要有一道发情垂涎的目光都不会错过。 点一根烟,问一句要不要走走,即使柴不够干火不够烈,也总能听来几则故事。那些在脸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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