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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父母已经不在家了。一切就跟以前一样,似乎不曾变过,可他明确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连一个玩具可能都难以拱手分享,何况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忘记了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是父亲的妻子,某些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了他自己异于常人的品性一角而成了被摒弃的丑陋。 他就像一株长在悬崖边上的小树,蛮横地顺着嫉妒而生的狂风,将尚未长成的树冠,未作思虑便探向了悬崖外边,危险不知。还未懂得世事究竟与度心宽宏的少年并不自知,就是在那一天开始,他对母亲心生怨恨。 那一天他从西门桥上跳了下去,桥不高,水不深,或者说在父亲余森的指引下,余华然的游泳水平已经太好,以至于他的身体在落水的刹那作出了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他在如长河般的漓江支流里不作停歇地游来游去,仿佛一支点燃的火箭,燃料未尽时,目标未及时,它不会停下来。 他一直游,顺着江水的方向,失去理智一般。游达虹桥的时候已经将近筋疲力尽了,他刹不住脚,直直地冲了过去,从落水阶上一窜而出,撞到一支刚好划过的竹筏,顿时就晕阙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家里,他并没有受伤。一向笑脸相向有求必应的父亲,第一次冷着脸,坐在床边瞪着他。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父亲低哼一声,起身走了。他就那样半支着身体,默默地望着父亲的背影被门帘掩盖,关门的声音像是一支冷箭,扑哧一声穿进他的心口,就再无动静。 他知道自己错了,父亲再三叮嘱游泳不能离开西门桥下的,他忘了。他知道自己错了,可他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这样生气,他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竟然连骂都懒得骂他。父亲的背影陌生极了,就跟街上那些路人一样,走远了几步,被雾气遮掩,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骨,就那样静静地蜷缩着,觉得委屈而且无助。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窗户上,玻璃仿佛一滴一滴地渗出了鲜血。他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这个错误,是因为谁呢?余华然清楚地知道,是母亲,抢走了他的父亲。 少年的心思缺乏缜密与周全,有的只是热血与莽撞,和占有欲。而世间本可避免的悲惨哀情,大多数就是来源自这样的冲动与错误的怨愤。 余华然开始明里暗里地与母亲作对,惹恼母亲,看到父亲好声好气地安慰母亲,余华然的心里就更加愤懑难平。于是开始争吵,顽皮,专门做母亲明令禁止的事情,比如爬树,马路上撒腿乱跑,偷溜进酒吧,不写作业…… 或许是黎莲太忙,往时缺乏了与儿子的感情交流,一有时间就忙着教他一些学识层面的东西,一般的好玩的少年,都静不下心来,何况余华然的内心对她还有着另一层没有人知晓的秘密。但报社的工作是繁琐的,忙碌一天之后,早已身心劳累,所以容不得余华然调皮,否则就忍不住地生气不耐。黎莲与余华然这两母子,从余华然上学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是个逐渐隔阂不断摩擦的过程。那个三月的周末,不过是一条导引线而已,却足够引燃余华然内心的炸弹了。 天下无数家庭,皆有着或这或那的矛盾,如果彼此能平衡度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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