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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以为只要离得足够远就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可是每当我被噩梦惊醒冷汗一次次汗湿背心时我就知道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我没有再梦见过唐吟在我面前惨死的那一幕,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与唐吟极度相似的脸,他拼命在恶鬼般的人群中挣扎反抗,周围的环境阴森恐怖得如同地狱一般,他朝我伸出血淋淋的手,望着我的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他希望我能拉他一把,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被一群肌肉虬实的大汉团团围住狠狠殴打。 在梦中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我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淡漠的路人甲,什么都与我无关,可是一旦惊醒却会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心脏的地方像被人狠狠攫住了一样,窒息得难受,我知道,我仍然没能放得下,即使我已经远远地逃开了,即使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他,但过去那些发生过的走马灯似的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我看过心理医生,同时辅以药物治疗,只可惜都没什么明显的成效,心理医生告诉我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潜意识里并不想将那一切都忘记,如果想治愈,只能依靠我自己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可是这一切都显得太过刻意,每每我在心底告诉自己“忘了吧,忘了就解脱了”时那个人的脸便会变得更加清晰,我极度怀疑这样做我不仅忘不掉反而会记得更加深刻。 这种感觉其实非常微妙,我并不像当年亲眼目睹唐吟死在我面前那样悲痛,但阳朔带给我的冲击似乎又更加大,这种感情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夹杂着太多太多不同的情绪,否则我怎么可能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都忘不了他? 六年前我选择离开香港,当时我去了上海,我想换一个新的环境试着摆脱过去,可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根本就融入不了那样过于繁华的氛围,鬼使神差地,我还是回到了重庆,似乎只有这里才能让我的心不那么浮躁,稍微安定一点。 之后我回了夜·阑珊上班,还在那里重遇了李继,当年他离开之后就了无音讯,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没想到还能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和他重逢。 李继瘦了不少,他告诉我他已经得知了曹蔚的死讯,还费尽心思打探到了曹蔚葬在哪里,可是对于当年的离开他却没有向我透露过任何一个字,看他整个人憔悴的样子我也不打算逼他,毕竟那不是一段太美好的回忆,曹蔚更因为他的离开伤心得结束了生命。对于绝大多数同性恋来说,我们已经被社会被亲人抛弃了,唯一陪在身边的伴侣猝然离世无疑不是对我们最大的打击,就像当年的我和现在的李继,更何况他们还是因我们而死,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了。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凑在一起勉强也算是相互有了依靠,自重逢起我和李继就搬到了一起,这样至少在我每晚被梦魇折磨得惊醒时会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这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梦魇不死不休的折磨中撑下去。 一年前我和李继凑钱把夜·阑珊顶了下来自己当老板,这里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意不好不坏,有一批固定的客人时不时来光顾,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能有这样一批死忠的客人想想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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