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恶龙吟 第十一回 太岁肏良家 得意忘形龙枪举(上) (第8/9页)
她为「花魁娘子」,顿时莞尔,掩嘴娇笑道:「阿哥倒是实在 人。今儿我虽夺得花魁,却尚未出阁,如何称我娘子?」 张甑羞道:「小人口拙貌粗,实不配与姑娘说话。」 李师师笑道:「无妨,既来之,开怀也饮几杯。」 张甑只得坐下。 李师师亲自为他把盏,先吃一杯,张甑只得也吃了。 听她续道:「你适才说今日到此间,实有别由,却是何事?」 张甑得美女相倍,不知为何,突生一叙衷肠之意。 当下展开话头,口不择言,将如何与锦儿相识相恋,如何定下鸳盟,锦儿如 何被那高衙内强暴奸淫,如何在牡丹园听见李师师说话,如何与锦儿一夜情长, 锦儿如何割发断情,自己如何自报自弃,一五一实,全说与李师师听了。 李师师听他说的挚诚,又不记锦儿失节,仍想与锦儿厮守,心中感动,不由 暗赞道:「果是个有情郎!见了我,也不动半分色心。他虽非我意中人,却是个 有情有义的男儿!」 当下又把盏一杯道:「阿哥,你既听见我在牡丹园中说话,今儿又来我家中 ,你我果是有缘,不妄结识一场。且与阿哥再饮一杯。」 张甑接过酒道:「如此多谢姑娘。」 两人又饮一杯。 李师师道:「你说锦儿留信割发断情,那信上却如何说?」 张甑当即从怀中取出那信,递与李师师看了。 李师师读完「此情既了,不复相见」 八字,眼圈也自红了,低头沉思道:「这俩人情真意切,只因世俗偏见,所 谓女儿贞操,才不能相守,我却深恨这些。我这些时日,费尽心机,欲引那官家 (作者注:即天子)相见,此事本来淼茫。我既入红尘,再难得到真情,不如成 全这对恋人,引那高衙内来!那高衙内乃当今兵马太尉之子,公孙道长所说江山 社稷之缘,说不定倒落在他身上,能见到官家!」 想罢,便对张甑道:「你若依我之言,或许能与锦儿厮守。」 张甑奇道:「姑娘说笑了,锦儿已然心死,而那高衙内又断不会轻放过她, 我一界布衣,如何能与她相守?」 李师师道:「三日后,我将为公子王孙、文人雅士设「留香初夜会」。 你若真爱锦儿,便去高衙内府上,让他来抢初夜,我必让她忘了锦儿,为你 解开此劫!」 张甑却急道:「姑娘身姿容貌,确远胜锦儿,但此事实是使不得!使不得! 那高衙内,恶贯东京,奸淫无数良善,姑娘何苦为我见那恶人!」 李师师苦笑道:「我一红尘女子,早将贞节看得澹了。能成全你们,也是美 事。」 忽又娇笑道:「我自幼学得十八般耍令,自不会轻易让他取了初夜,你倒怕 什幺?我意已决,你不必为我担心。」。 张甑不明其意,见她说得信心满满,不似作假,当即唱一大喏道:「如此多 谢姑娘美意!相助之恩,小人毕生不忘!」 言罢拾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又道:「姑娘大恩,小人感激不尽。听姑娘 一口东京口音,又知姑娘原名蔡师师,为何楼牌上却书河北李师师?」 李师师见他今夜与己述说衷肠,也不来瞒他,便道:「我的身世,自己也不 了然,父母是谁,至今未知。」 言罢几要落泪。 张甑听她说的凄凉,便不敢接口。 李师师却续道:「我两岁时,便与父母失散,被一复姓公孙的道长救走,在 河北一道観中长大。说来荒唐,我也只知他复姓公孙,却不知他名讳。十岁时, 公孙道长将我带至京城经营染房的李寅家中,拜李寅为养父。此后便不见公孙道 长仙迹。不想五年后,养父病逝,家道败落,我无处容身,被城外强人所劫,正 欲自尽,公孙道长忽至,杀了强人,救了我。他后带李妈妈来见我,说一切命中 注定,我来日必与社稷有缘,要李妈妈传我色技,将来必成大事。三年内,我色 艺终成。如今我年满十八,便在京师献艺,只求会得达官贵人,一了恩公心愿… …」 张甑听得惊奇,颤声道:「不想姑娘身世如此凄苦。小人也是自小失去双亲 ,靠作药徒长大,当真与姑娘有缘。」 李师师凤眼忽亮,轻轻站起身来,莞尔道:「你我都是苦命人。我这身上, 打小便绣有七色牡丹,公孙道长说是亲母所纹。你我既如此有缘,便让你首见这 花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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