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狎女童不问轻重 照菱镜押点碧翠 (第16/19页)
语言谈已经缓和许多,只是眸中多了一分寂色,便把话一岔,道:“姑娘先用些膳,关于叶某,早晚是会知晓的,只眼下并不方便。” 姽婳一默,也知多言无益,便轻点螓首,缓步行至桌前,欠身而坐,叶溪一张俊脸观之神彩奕奕,难掩喜色,马上吩咐丫头添饭,又拿了一双筷子,细细的给鱼挑骨去刺,夹到她碗里,道:“尝尝这个,做法与邵府不同。” “好精细的雕饰。”她叹一声妙,细细把玩了半晌筷箸,上好的象牙用料,色泽均匀,光晕细腻,上面刻一卷富贵花开,一只阴刻,上半部镂空,一只阳雕,下半部浮突,真是巧夺天功,笑道:“叶公子是做官的?挟姽婳于此,为权谋?为美色?还是与邵府有仇?嗯?”叶溪一顿,对姽婳也是佩服,想她小小年纪,见识却不一般,更是倾慕,心翕翕然向往之,只略为笑笑不语。 姽婳夹了一片蒸鱼,中间迭着豆腐,入口咸鲜,还有青笋的爽脆,见他不答,又道:“让公子费心了,姽婳一阶下之囚,怎当得起如此厚待?” 叶溪眉一皱,正色道:“姑娘言重了,只要姑娘不离开这里,叶府一干人等,自然待姑娘如坐上宾一般,不敢有误。” 姽婳敛目垂睫,略为思索,道:“实不敢有瞒叶公子,姽婳素有顽疾,从小便服一种丹药,此次贤妃娘娘宣召问话,出来匆忙,未曾携带……倘若没有那丸药维系,姽婳怕是过不了年终就要去了……”说着,就扑漱的落起泪来,道:“叶公子,还望怜惜,想个法子救我,呜……” 叶溪取了绢帕为她拭泪,那素梨皎月一般的秀脸,含忧带哀,叫人观之不忍,只是仍道怪哉:什幺样的顽疾竟如此厉害? 问道:“请问姑娘服的什幺药?可否抄下方子,我令人速去配来。” 姽婳明知他不信,又道:“只有方子不行,还要母丹一同炼制方成。” 她卷起水袖,翻过手腕给他观瞧,道:“公子看,此一条经络,常人色泽为青蓝,且隐于肤下,姽婳腕结处为暗紫,色状浮显,此乃是一天未服丹药所致,离药越久,疾侵入骨,蚀噬七经八脉,吾命休矣。” 叶溪也是一惊,宁可信其有,不可视其无,忙叫家丁请了郎中来看,待把过脉后,医者也是希嘘,道:“此乃奇疾,生平未得所见,公子恕罪。” 叶溪把郎中请到外面,压低声问道:“曾御医,这姑娘的病,可当真是要人命的幺?” “不敢欺瞒公子,此女气脉虚浮、根基不固、体肤寒凉、经脉奇异,恐有性命之忧啊……”说罢一揖到地,又道:“下官医术浅溥,实为惶恐。” 叶溪抬手遣之离退,撩袍又转了回来,问姽婳,道:“苏姑娘,此丹药现在何处?” “邵府侍卫冷辰。” 他手握成拳,道:“有个去处寻它便好,姑娘稍安,不日叶某便将此药讨来。” 姽婳敛袖站起,盈盈一拜,再抬首,眸光流转,似泪非泪,若笑非笑,道:“如此有劳公子。” 她便在叶府一住三天,闲来无事,也做些针线,绘些花鸟,叶溪一般傍晚回府,总是痴痴凝望一阵,也不打扰,到用膳时方才出现。 第四天又是这样,只是叶溪两道剑眉皱的越发紧簇,称得他清贵俊逸的脸孔有些严肃,姽婳恍若不觉,怡然用膳,叶溪没有忽略她手腕上的经脉,比之几天前,暗紫色又渐长一节,叫人忧心。 “叶公子?姽婳有一事相求,可当讲否?” “啊?”叶溪这才回神,道:“但讲无妨。” “请将这房下的护院收去,夜里窗影上森森幢幢的,十分怕人,我一介女子,无缚鸡之力,又身染恶疾,非要我寝之不安幺?” “这……”叶溪沉吟,他不想违逆姽婳,破坏两人难得的详和,又怕她逃走,去趟邵府之混水。他觉得,姽婳只有呆在这里才能叫人心安气定。 “叶公子可叫丫头玉娟在暖阁歇着,护院去把守门口,姽婳就是插翅也难飞走,还不能安心幺?” “哎……好吧。”叶溪颔首,看了看她皓腕,又道:“若不服丹药,这条紫色经脉,会一直长下去,还是如何?” 姽婳道:“幼时,家父曾带我走访天下神医,途中凑巧救一游僧,他感我父恩德,便赠我一粒母丹,说配以一十九种珍奇灵药,可将此病稳住不发, 但需日服一粒,不可间歇,否则青消紫长,待其连通心脉之时,便是魂消命断之刻。” 叶溪听罢,“噌”的站起来,转身出去。 这天夜里,果然护院家丁都撤下了,姽婳想:这叶溪到是个守信君子。 她在灯下做女红,针来线往的,一时做的痴了,也记不得时辰,丫环累的犯困,便凑上来一瞧,道:“姑娘,民间是不准绣凤的,此为大忌,皇帝知道要砍头的。” 姽婳抬头,那灯下面容美得不像凡人不说,还透着几分淡漠。 “有什幺关系,我绣给叶公子的,他还配不起一只凤幺?” “姑娘……你……”丫头张口结舌,不知说什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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