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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穿行过百里大漠,下巴腮帮处几天未剃的胡子,则肆无忌惮地生长,如同夏日雨后的荒野。她的心尖处仿佛过电似的倏然一颤,全身的神经都因为心疼抽缩了片刻。而经历了从惊吓到恐惧再到心疼之后,她心中的是非黑白便完全被抛之脑后了。 她在寂静中坐了很久,满脑子都是严谨被捕前两人在雪地里激吻后最后的对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呆坐了半个多小时。严谨终于动了动,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眼睛都不敢眨了,他却翻个身又睡过去,头颈揉来揉去也没找到舒适的位置,双肩拢得紧紧的,一副不胜寒冷的瑟缩状。 季晓鸥俯下身,拍打着他的脸颊,轻声唤他的名字:“严谨,严谨?听得到我说话吗?你醒醒,脱了衣服再睡,我实在搬不动你!” 严谨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似是努力要睁开眼睛,却没有实现。 季晓鸥只好自己动手,吃力地抱起他的上身给他脖子底下塞了个枕头,再将两条腿抬到床上放平,轻轻脱掉他的皮鞋。她看到后脚踝处几个被磨穿的大血泡,渗出的血水将新暴露的细嫩皮肉和袜子粘在一起,当她小心翼翼将袜子从皮肉粘连处撕下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仿佛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长在自己的身体上。 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她才伸手去解他上衣的纽扣——那件藏蓝色缀着铜纽扣的警察制服,然后她发现除了这件单薄的制服,在室外还是十度以下的气温,她出门还要穿羽绒服的季节,他贴身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制服衬衣,里面连件保暖内衣都没有。穿得如此单薄,难怪他会发烧。 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一身衣服扒下来,捏着鼻子扔到洗衣机里去。接着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厚厚的羽绒被盖在他身上。严谨终于睡得安稳了。 季晓鸥站在床边,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东西理了又理,终于理出一个头绪。头脑清楚了,内心也平静下来。她锁上门出去。先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药房买了温度计、退烧药与冰敷包。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谎称今晚关店晚不方便回家。又给店长小云打个电话,告诉她刚接到的内部消息,这几天行业卫生大检查,暂时关店两天。然后群发短信给最近几天的预约顾客,通知特殊情况暂时闭店,取消一切预约。最后手写了一张“暂停营业”的通知贴在店门上。做完这一切,她才跟自己说:季晓鸥,看来你已经做好了窝藏包庇逃犯的全部准备。 害怕吗?真的害怕。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特别独立自主的人,但此刻她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之前没有碰上任何大事,知道她无论如何胡闹,总有父母站在她身后,足够替她收拾一切残局。只有这一次,她明白自己必须独自做一个决定,不能和任何人商量,而且只能自己承担后果,再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她。 因为这一次,她可能触犯到的,将是无情的法律。 最难以决断的时刻,她唯一想到的帮助,还是上帝。季晓鸥双手交叠跪在床前,轻声祈祷。 当夜严谨烧得很厉害。他平时很少生病,所以病情来势汹汹,似乎将平日作息不规律积攒下的伤害全部释放出来。季晓鸥彻夜守着他,眼睁睁看着体温表上的红线一路上冲,几乎到了四十度。也幸亏她出生在医生世家,知道这只是感染了病毒引起的身体应激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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