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簸箕出门扫雪。打开门,就看见了石秋风的笑容。 寒风凛冽,吹得木门吱呀作响。 我一时恍惚。 他瘦了,黑了,风尘仆仆。 笑容依然那般明亮,目光明锐如初。 我以为石秋风就算再来长安,至少也是三五年以后的事了。我以为他纵然回来,眼里的光辉也一定黯淡不少,笑容定多了苦涩复杂,眉眼间定有了疲惫之色。我以为这一把堪堪出鞘、棱角分明的刀,定会以极快的速度被这滚滚红尘磨去了棱角,沦入凡尘。 可他站在那里,依旧背着他爹的三弦琴,腰间挂着他师父的眉尖刀。眉眼凌厉,目藏锋芒。 和初见时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空空荡荡的左袖。 石秋风笑:“半年不见,这就不认识了?” 我低头看着被雪水洇湿的鞋尖:“何时到的?” “卯时一刻。”他答。 卯时整开城门,现在是卯时三刻。城门一开他就进了城,进了城就来了我这里。 一同进早膳,就在初遇的那家小酒馆。 “回去看看。”石秋风说。 人的忘性从来大的可怕,与自己有关无关的悲喜转瞬即磨灭,变得无关痛痒。 半个月前血染青石的地面早已被大雪覆盖,小酒馆的生意照样兴隆,酒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划拳声四起,大笑哄堂。没有人会记得在酒馆前死去的人,没有人会记得曾有个少年在雨中拔刀,却放过了伏杀他的正道弟子,他说,该死的是那些个门主。 人自愈的本事也从来厉害,任谁把这江湖折腾得天翻地覆几回,待风平浪静时,江湖还是那江湖,不过是其中之人翻了新罢了。 现在,这个少年又回来了。 他没有再拔刀,但我知道,他正是为拔刀而来。 石秋风点了几道招牌菜,外加一壶烧刀子。店小二一见他搁在桌上的眉尖刀便是一颤,眼神发怵,点完菜便一溜烟儿跑了。 石秋风稀奇:“这里江湖人不少,怎的偏生怕我?” 我看着他如刀的眉眼:“是你戾气太重。” 小酒馆对面是沈大夫行医的小摊,排着长队,安安静静,药香散出老远。方寒花在忙里忙外地煎药,一袭白衣,周身浸在水雾中,像个不染尘世的女仙。 知道沈大夫无偿医治流民时,薛无衣嘲弄了他半天:“你过去收我那般高的诊金,便是为了做大善人?” 沈大夫一脚把他踢出了门:“滚!” 薛无衣笑嘻嘻回头:“您可真是老当益壮呀。” 气得沈大夫白胡须发颤。 沈大夫年轻时行医四方,闲云野鹤半生。老来落脚在长安,与老妻做伴,行医看心情,出了名的坏脾气。两个儿子一及冠就被他赶出来了家门,大的没见过,小的见过两回,如今不知在哪个胳肢窝里讨生活。 十年前薛无衣出事时,没人敢救他,只有沈大夫。 那时他的胡须还没有全白,日日拉着老妻坐在巷子口晒太阳,一手摇着蒲扇煎药,一手折了柳条逗逗屋前的黄狗,悠然得像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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