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郑齐敏的信 (第4/5页)
来电话,说想起前途未卜,心情寂寥,但见一日本女子,背一大大旅行包,独自靠在街头长凳上,正自咬唇落泪。因此心情安抚了不少。我调侃说:心理不必阴暗,可以一解乡愁。他听了也笑。 他是在海外漂泊那么多年的人,自然明白这世界不是常常歌舞飞扬的。 莫仁说他喜欢在深夜看恐怖片。有时也看歌舞片,音乐剧。曾跟我大力推荐《大河之舞》。痴迷爵士乐,喜欢NORAJONES.在东京时有轻度的抑郁症。 我猜测他在仰光和东京曾经有背弃和遗忘。但我也不问,亦不介意。 后来费尽周折,莫仁终于就职河内某上市公司总裁特别助理。他在仰光和我联系,东京亦有联系,后来来往飞曼谷也有联系,连面见总裁时该怎样配领带也来电话问。他还想再谋划两人未来,我却已明白曼谷一别即是永诀。 后来他问我,你是不是,从来不曾想过我? 我沉默。竟然如释重负。 时光。我屈卧于时光之水上沿河无绪漂游,或沉默不语,或谈笑风生。但无论沉默或谈笑,我知我内心已长出绿色的苔藓,那些不能触摸的回忆,在我毫不留情的巴掌之下,打个滑就流窜。 我面色端然,眼神清明,而,心事斑驳。 在网上有人与我搭讪,说“我自东土来。”我无以应答,良久踌躇道“哦,东土是个好地方”。又有人跟我说“我来自玉门”我再来一声嗟叹“哦,玉门是个好地方”。 ——那又有什么关系?即说是来自鬼门,我一样会应哦鬼门是个好地方。 话语通常没有意义,它距离内心如此遥远。 我的沉默如金。 还有人跟我说:我真的,十分挂念你。我嗤一声笑笑,心中有点鄙夷:如今虽近情乡,大家多有捧场,但陌路不识,也不必如此安慰芳心。又立意与我视频语音。我说:我是决不会与你相视的,你倘使想让我白看,那洒家就施舍几个眼神出去。但本人嘴巴毒,对庐山真面目发表个人观感所带来之后果一应不负任何责任。 那人笑笑不语。我发狠说:既如此,就说话。却仍不说话。我瞟了一眼,可惜,原来是个哑巴。对方又发话来,说他的声音真的很难听,怕一张口吓着我。我漫不经心又瞟了一眼,光线昏暗——好象还有几分斯文气息,可惜,原来是个公鸭嗓。 命运多么不公,又多么公平。我发了下呆,想到人生际遇,得失圆缺,不知为何突生悲悯之心,因此一边收拾影碟,一边安慰说男子汉大丈夫何需介怀声线动人与否,倘使你真是觉得声音格外难听,可以先录下来慢慢纠正,大不了也可以去就医……你说两句我听听看呢?他还是说:我真是怕吓着你。我笑起来,我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多少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的声音能吓得着我?你且试试看。 我的谈笑如珠玉满盘。 他却发来一句:我是个打工仔,攒钱准备买地瓜的…… 我心中一震,惊呆住。即时收了笑,噤了声,睁大了眼去看那个人。 那个惊,是石破天惊的惊。大半年不知下落,早已死了心,以为今生今世就如此了,谁知空谷回音,忽然又有了消息……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别经年,多少事……张张口,喉咙里卡卡的都是声音,却说不出话来,也实在——不知该从何道起。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抬起腕,轻轻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哦,我知道了。 他吁口气,知道我终于知道了。 我终于知道这失散了的前度林郎,道观一别,并未从此黄鹤杳然。此番再度杀回我的烟火人间。 我们面对面,隔着时间,站在城市的两端,迢迢对望。 对望无言。 如同对峙的棋手,手中捏着黑白子,心事徘徊复又凌厉,怕一出手即是险招。凶终隙末。 结局却是一念温柔,罢了罢了,长袖一挥,卷翻了那棋盘残局,任黑白两色零落满地滚走。 我们两个人终于按捺不住约期晤面。呵,两相对坐,两人竟都是不安。我只觉得手足皆长,无处搁置,话也不知该怎么说。末了只得哂然:看,长时间封闭,见着生人说都不知道该怎么话了。 他也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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