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莫比乌斯 (第4/7页)
现在唯恐避之不及。他收到了她的信,或者没有收到,两种不同的情况要求她做出不同的反应。正值赤日炎炎的夏季,高毅却感到脊背阵阵发凉。她像逃离前线那样地逃离了学校,回到家中,喘息未定。楼下的信箱依然是空的,凯科斯的回信还没有来。这时她想起董靡靡的英明之处:直接接触虽不能保证成功,但至少可以免去听候判决的折磨。要是那封信如石沉大海,凯科斯永不回答,她将如何处之?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回信终于来了,高毅没有马上拆开。她拿着那信在灰蒙蒙的楼梯上攀登,犹如做梦一般。突然间她变得迷信起来,认为在楼梯上拆信结果一定不妙。她跌跌撞撞地来到室内,故作轻松地将信仍在桌上,锁好房门,甚至还在炉子坐了一壶水。她在沙发上稍事休息,这才拆开凯科斯的回信。 确切地说,这并不能算是凯科斯的回信,信封里除了她给他写的那封信外什么都没有。他没有给她写一个字,除了信封上收信人的姓名住址。按照她与他的约定,这情形表示他已经拒绝了她。 由于无事可干,她将写给他的信展开,重读了一遍。她想象他怎样撕开她的来信,读着她写的每一个字,读信时他那冷漠刻薄的心情她完全能够体会到。就像是有一个人从她那里分离出来,成为那读信的人。他们共同读着这封信,这信是她写给他的,同时也是他给她唯一的回信。她十分赞同他坚定无情的态度,她对自己的轻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当她读到那首“孩子们的合唱”时才感到了些许温柔暖意,高毅抑制不住她的感动,几乎要潸然泪下了。而他是那么的骄傲自信,一心盼望着出国,如何能指望这样的男生也像她一样有感于一首浅显的诗歌呢? 凯科斯不懂诗歌,这是唯一的遗憾。 他使用的信封是学校统一印制的,右下角有学校的名称地址。他没有写他的信箱号码(担心信被退回?),但在方格内分别填进了六个数字—一学校所在邮区的邮政编码。此时邮政编码制度尚在试行阶段,寄信时邮编并不是非写不可。考虑到这一特殊情况高毅觉得还有希望。她断定凯科斯盼望继续收到她的来信,其根据就是这串阿拉伯数字,至少,有这种可能。也许这串数字不过出于她的潜意识(随手写上的),她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另一方面,除这串数字外高毅也确无理由再与凯科斯联系,就算有了这数字与她联系也很勉强。但在性命攸关之际她并无挑拣的余地。 高毅给凯科斯写了第二封信。这封信言辞恳切,几乎达到声泪俱下的程度。它不再是一纸公文般的通告(通知他她爱他),并要求回执。这是一封以打动人心为目的的信,长度是上一封信的三倍。高毅本可以写得更多,但考虑到这是一项长期的持续不断的工作,需要循序渐进,因此有所保留。在这封信中她不再要求对方答复。 事情既已开头,邮路也证明畅通,高毅准备就这么一直写下去,直到某一天凯科斯受到她的感化。这一过程中她将面临巨大的压力(暴露的危险和等待的焦虑),然而凯科斯已经拒绝了她,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难以接受的吗? 她越是不考虑凯科斯回信的可能那信来得越快。当她还在酝酿第三封去信的时候她的第二封回信已经到了,就躺在楼下的信箱里。这次她没等来到室内,在楼梯上拆开来信。和上次一样,信封里套着信封,她的信被完整地退了回来,甚至都没有拆。 当然和上次相比她另有所获:从两只信封之间掉出一张纸条,是他写给她的。 确切地说并不能算作一封回信,顶多是一张便条而已。他选择的纸张那样轻薄,几乎透明,用量是那样的节省,甚至吝啬。两指多宽的一条,像是从旧报纸的边沿随手撕下的,高毅心想:这样的纸条用来卷烟大约正合适。那卷烟纸飘飘忽忽,几乎被一阵风吹得没了踪影。高毅在楼道里找了半天,发现它躺在邻居家门前的垃圾桶旁边不动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捉住,带往室内,凑近灯光这才看清了凯科斯的亲笔所书。他使用的铅笔大约是2H,由于用力不够,字迹十分模糊。 他这样写到:“您只是我的老师!”既无落款,也不见他的名字。但她知道这是写给她的,那个“您”显然就是指高毅了,而那个写字条的人当然就是凯科斯。他给她的全部信息就是这行暧昧不清的小字。一切都出于迫不得已,他不想在她面前现身,也完全没有表现的欲望,这从她选择的纸张和书写方式上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的行文多么简短(不乏有力),书写这样浮浅(没有力透纸背),而且挑选了可用橡皮擦去的铅笔。他只想在她的眼前隐去,不复存在,理由是他作为她的经研课学生,课已经上完了。他给她的信封上甚至也没有那串被她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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