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穷尽复杂 (第4/8页)
布拉多海岸上荒凉的村庄,最早是由中央政府建造的,是为了土著的福利,从发电中心到教堂,一应俱全。 但是,由于这一切不适合当地人的需要,他们就把村庄给毁了,最后抛弃了它们,出外去自杀。 在一些破漏的船只附近,四散地堆着一些海豹的尸体,干柴似的,有的还吊在木架子上,使人回想起这种保护食物不受白熊偷袭的方法。 这很有趣,这空无而又崇高,但几天下来,就有一点枯燥了。正是这时候,Lee变成了图书室的书虫,从中借出不少关于极地探险的经典作品--格里利、南森、巴伦支、诺登舍尔德--以及各种各样的录象带--《里约布拉沃》、《生死吻我》 当然,但也有《性情反常的想象》或《贪婪的女行者》之类的带子。他只有在确信了若丝琳与无线电报务员的关系后,才去她那里借这后一类作品的: 从此后,尽管他心中再也不存希望跟那女护士来一腿,却再也不怕在她眼中威信扫地了。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谨慎:当若丝琳漠然地在他的借阅证上登记《启示录四骑士》或《把我们塞满》时,她只是平静地微微一笑,充满着母爱般的宽容。这一微笑是那么的令人放心,那么富有嘉许性,Lee很快就不再犹豫了,他三天两头地找一些简单的借口——头痛脑热啦,腰酸背痛啦——请她给治一治,敷料啦,按摩啦。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进行得不赖。 而在六个月之前,进行得不怎么好的,是画廊的事务。因为在那个阶段,艺术品市场不很景气,随便在这里提一句,Lee最近做的那次心电图同样也不太好。他已经发作过心脏病,一次轻微的心肌梗塞没有造成其他后果,只是使他戒了烟,在这一点上,专家菲尔德曼的态度强硬得不容商量。迄今为止,如果说他那带有"万宝路"的生活好比是攥着一条有结的绳子向上爬,那么,被剥夺了香烟的日子。从此后就像是在爬一条滑溜溜的绳子。 最近几年里,Lee建立了一个小小的艺术家关系网,他定期地拜访他们,尽可能地给他们一些建议,显然也叨扰他们。因为以前经历的关系,他们中没有雕塑家,但是,当然有画家,例如布克勒、斯蓬提尼、古尔代尔,尤其是马尔提诺夫,这段时间里,他飙升得很快,他只用黄颜色作画,此外,还有一些塑型艺术家。 比如说,艾利,他是超高温方面的专家,设计了封闭风道的鼓风机,还有埃斯特,他四处安放冰糖和滑石粉的小堆堆,基马尔,他放大昆虫咬出的伤口,拉基普,他毫无例外地拿睡眠做试验。但是,首先,这些作品近来没有人再那么想要了,其次,这些艺术家,特别是受惊地醒来的拉基普,终于让Lee明白到,他的拜访真是不适时宜。 无论如何,这一切现在再也不怎么卖得动了。兴旺时代结束了,没有了哇啦哇啦的电话,没有了不断吐出消息的传真,全世界的画廊不再打听艺术家的消息、艺术家的观点、艺术家的传记与照片、艺术家的作品展览的目录和计划。曾经有过好几年相当有趣的艺术狂热,那时候,关照所有这些艺术家,为他们找到柏林的奖学金,佛罗里达的基金,斯特拉斯堡或南锡艺术学校的一个职位,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但是,这一切的时尚似乎已经过期,财运也好像枯竭了。 由于无法说服足够的收藏家购买这些作品,此外还看到人种艺术渐成气候,Lee近期内终于转移了他的行动领域。他悄悄地遗弃了塑型艺术家,不过当然还继续关照着他的那些画家,尤其是古尔代尔和马尔提诺夫--前者已在走下坡,后者则如日中天--但他现在打算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更为传统的实践上。班巴拉人艺术,班图人艺术,平原印第安人的艺术,诸如此类的东西。为使他的投资能得到有效的建议,他雇佣了一个叫吉诺拉的能干的信息专家给他收集情报,吉诺拉每星期还到他的画廊来三个下午,照应铺面。 这位吉诺拉尽管满肚子的专业学问,外表却叫人无法恭维。吉诺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弧圈人。脊柱弯曲,面容纤弱,稀稀拉拉的小胡子左右不一,不太严整地遮盖了上嘴唇,甚至进到了他的嘴巴里头,两丛鼻毛支棱着从鼻孔里溜出来。 小胡子太长了,不像是真的,简直可以说是一撮贴上去的假胡子。 吉诺拉的动作是波浪般的,成圆形的,他的举止和他的思想也是歪歪扭扭的,甚至连他的眼镜腿也是曲曲弯弯的,两片眼镜玻璃也不呆在同一层楼上,总之,他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直的。吉诺拉,你稍稍挺直了,Lee有时恼火地对他说。另一位却我行我素,好吧,活该。 离开他在依西小楼房后的最初日子里,Lee着实好好地利用了一下他那新的生活秩序。在萝兰丝家,他享用了一条毛巾,一只碗,还有半个柜橱,他先是每天夜里都睡在连拱廊街她的家中。后来,渐渐地每况愈下:开头只是两天一次,接着三天一次,很快四天一次,其他的夜晚Lee在画廊中度过,一开始一个人,后来就不是一个人了,直到有一天,萝兰丝发了话:你走吧,现在,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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