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勇敢 (第9/10页)
损失,我们又不吃亏。”秦无忌说。他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秦无忌向卡劳坦言:他与女人的关系总是这样的,要获得她们的崇拜并非一件难事,可要和她们睡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人院前秦无忌在一所大学里教书,周围不乏漂亮的女生,有上课时和他眉来眼去的,也有主动约他谈心的。他总能顺利地将其引人自己的宿舍,每次也都谈得热火朝天,错过了女生楼的关门时间。师生二人于是畅谈一夜,直到曙光初现,对方脸色铁青地出去了。自然,谈话并不是秦无忌的目的,同样也不是她们的目的。可每次都只是谈话,除此之外秦无忌一无所获。他的问题是:怎样才能从谈话的高度“一下子降下来”?他们谈论人生、文学、社会现实或终极关怀,对方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充满了敬畏和关切之情,为他的玄论所深深折服。 问题仅仅在于怎样降下来?怎样过渡、转折和突变?他一面侃侃而谈一面思索着这些,常常是一心二用。秦无忌为自己非凡的智力而深深陶醉,直到把那些红彤彤的青春的小脸儿谈成了青灰色,这之后她们就再也不来了。秦无忌不明白别人是怎么一回事,似乎降下来特别简单,或者说是升降自如,也许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升上去过? 他不无悲哀地说:“看来卡劳恐怕永远也学不会了!”继而他解释道:“那些降得下来的人也许本性就是低劣的,在别的事情上也一样。”卡劳正准备安慰秦无忌,他已引伸开去,开始叙述一个降得下来的家伙的种种劣迹了。 秦无忌提及的那人叫金郭,也是一位大学老师兼作家,因与秦无忌相同的遭遇同时被捕入院。一年后两人又同时被释放出来。也就是说他俩既是院友,又是同事(在一个教研室上班),同时还是同行(都写小说)。按理两人的关系应该格外亲密,开始的时候秦无忌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们虽然吃了同样多的苦,遭遇却不尽相同。 上文说到,秦无忌人院期间外界传说他是一个懦夫,舆论对金郭却明显宽容,不仅没有关于他变节投靠的传闻,相反是作为一个宁折不弯的英雄被文坛称道的。金郭与秦无忌的院中生活被人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常常相提并论,然而所论说的要点却相去甚远。有人说起金郭就必然要涉及秦无忌,反之亦然。他们的这种不可分离性和相互映照的关系给大家的谈论增添了张力,也显得更加真实可信。似乎金郭和秦无忌是被关在同一所监院里,甚至同一监室,面对同一个院车或者牢头。然而情形并非如此,此刻秦无忌予以了必要的澄清。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两个被分别关押面对各自环境的犯人,一个被说成了英雄一个则成了遭人唾弃的狗熊?他也许能够理解某种文学性的要求:英雄和狗熊必居其一,而中间状态是没有的。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是金郭而不是他成了英雄?或者为什么是他而不是金郭成了狗熊?同样吃了那么多的苦,同样被关押了一年,为什么是他而不是金郭名声扫地、尊严尽失?为什么是金郭而不是他占尽风光,并得以荣誉和物质上的极大补偿?面对这生存之迷秦无忌百思不得其解。卡劳除了将其归结为运气问题,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卡劳的朋友了。 “这不过是巧合,偶尔性使然,问题在于庸众,他们需要英雄也需要狗熊,这才是必然的。需要英雄,以为那代表了自己,以为在考验面前自己可以像英雄一样。需要狗熊是以为自己不至于如此,为此他们发明了一个可以鄙视的对象,用以在幻觉中感到自身的崇高。”自然卡劳这番富于哲思的议论不足以平息秦无忌的激动,他一直在追问:“为什么是卡劳而不是他?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卡劳?”显然,他的思虑集中在金郭身上,而一时无暇顾及其它了。“别人没有坐过监院,他金郭是坐过的,他不会不知道身处其中时的实际感受,不会不知道监院的实际环境和可能的作为。为什么他知道这些而不予以澄清?为什么不辟谣?相反还要利用谣言?唯一的解释就是谣言本身是他因卑鄙的目的而制造出来的。卡劳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如此恶毒、不义,陷卡劳于如此被动的境地?”虽说秦无忌不免言过其实,但从实际效果看,一年的院中生活的确使他处境艰难,一无所获。而金郭则因此镀金,甚至于一步登天了。 后者成为传说中的英雄。 “这些我都不计较了。”秦无忌说。金郭竞然还赢得了一位法国女郎的芳心,与其结婚后出国了。这才是真正不可原谅之处。想当初,他们刚出院时无视外界的议论,因院友的情义结成知己好友(人院前他们的关系一般),来往颇为频繁。两人都有同样的认识:因监院生活在国内是呆不下去了。有共同的目标:出国,寻求政治庇护。共同的方式和道路:结交那些不谙泰国事物心地善良的外国女郎,和她们结婚达成姻缘。两人互相打气鼓励,展望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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